文/刘雅娣
“抱歉啊,一直没抽出个时间。”电话那头的声音柔和而谦逊,“确实是忙了点”婉转中满满的诚恳与真实。几经交流后,采访初定于下周二下午,具体时间视上午手术完成情况待定。
周二中午12时:“江主任,下午几点?”无回复。
14时20分:“手术刚结束。”“那您休息一下,4点如何?”“3点吧?后边还有些事。”
采访如期进行。刚完成一台手术的山西省肿瘤医院结直肠肛门外科主任江波脸带倦色,却不掩儒雅气质。说起自己的专业和科室来顿时神采奕奕,侃侃而谈中不失幽默专注又极具哲理,让人深感他胸有千壑、腹藏乾坤而心生敬佩。
“微微创”“NOSES”之精神
“上午的手术是参加全国‘精术中华·金刀秀’活动的一场视频网络手术演示,每年都会参加5-6场。”,原计划采访从刚完成的手术谈起做微创新技术NOSES手术,但术中发现患者出现腹膜种植转移,与预期不符,遂及时调整方案,行常规手术。“重点是要把握适应症,实行规范化治疗,不是唯技术而技术,更不是医生显本事逞英雄,这是治疗的基本原则。”江波意味深长地说,任何的技术和创新要建立在尊重生命、患者至上的科学理念上,而不是唯技术论。真正成熟的医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出手时能拿得出手”。江波从不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之人,他视创新为医学发展的力量泉源,是个人医术进步的不竭动力。多年来,他不断跟踪医学科技前沿,以宽阔的视野和敏锐的洞察力捕捉行业热点信息,在技术创新之路上逐梦前行。2018年他赴北京学习时,凭着深厚的专业素养和职业敏感意识到NOSES手术将是引领微创发展的新方向,他大力引进、号召并率先在山西省开展了结直肠癌的NOSES手术。该技术通过腹腔镜等微创平台完成腹盆腔内手术操作,切下来的组织标本经人体自然腔道取出。与传统开腹手术和常规腹腔镜微创手术相比,创伤更小,恢复更快。因腹壁几无切口,常规只有5个小戳卡孔,术后基本无疼痛或疼痛轻微,患者就医体验良好且肿瘤根治效果相当,被誉为“微创中的微创”,更被江波主任亲切地称为“微微创”。在严格把握适应症的前提下,他带领科室人员不遗余力地倡导推广并潜心钻研提升NOSES技术水平,使其不断向着疑难复杂和联合脏器切除等纵深领域拓展,且更加的精细和微创。他们一再突破常规,甚至可以只打3个戳卡孔就能完成一台NOSES手术,以更加精致的减孔NOSES技术造福患者。目前这种自加难度系数的减孔技术已申报医院重点课题,科室NOSES手术也已开展200余例,渐成常规手术,领先于全国结直肠肿瘤外科领域。
江波很喜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结直肠肿瘤专家王锡山教授的一句话:“惯性思维是创新思维的‘天敌’,而创新的最大敌人恰恰是我们自己,当自己开始否定自己时才能有创新。”他常常在各类学术讲座或大会发言中引用,激励自己常破常新,带领科室在医学前沿领域里纵横驰骋。
“要把每一台手术都打造成精品中的精品,还要为病人做好每一步,力求至臻至善的全程服务。”如果说NOSES是微观层面的精品意识,那么ERAS则是宏观全局上的优质管理。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共同以先进的理念、技术和管理,达成对患者的高品质服务。在结直肠肿瘤领域浸淫多年,经历了不同时代从相对粗放到更加精细化的技术进步,江波的精品化意识和职业责任感越来越强烈。他率先引进并在科室层面成体系全力铺开了一项基于全程全面管理的ERAS(快速康复外科)建设和推进工作。这一快速康复的新理念是通过全面优化围手术期各阶段、各步骤的规范化精细管理,尽可能以小的打扰实现对病人全方位的照顾,改善患者就医体验,提升全病程管理质量和效益。“我们在专业技术上是有优势和影响力的,在向精细化发展的道路上决不能落伍。”虽然加速康复涉及环节众多,是一个系统、综合、全方位、相关联的复杂工程。但因着科室在山西省结直肠肿瘤领域的龙头地位,江波更多了份责无旁贷的引领责任。他自加压力率先垂范在科室启动了加速康复病房建设,从项目调研到组织协调,从人员培训到制定细则,联合医务、护理、麻醉等多科室协同,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形成了成熟的规范化制度化工作流程。ERAS工程的推广,使科室患者的住院天数明显缩短,系统管理的优质效应逐步显现,得到了领导和同行的认可,《中华普外杂志》还就其先进经验进行了介绍。
在江波看来,“NOSES和ERAS不只是一种术式和理念,更是一种精神。”是对工作精益求精的意识和习惯,是对工匠精神的演绎和传承。选择它,意味着背后医护人员工作量成倍增多,要对工作的每一个环节、程序、细节都精心设计,认真打磨,最终获得精确、极致的治疗效果。这无疑是医者仁心匠心的彰显,是推动医学进步的担当,也正是江波从医多年所铸就的职业品格。受其影响,打造精品,追求卓越,已成为科室全员共同的目标定位和价值取向。
“星期四下午”之内涵
“一个方向、两轨并行、三大支柱或叫三个亮点、质控护航”说到科室管理,江波盈盈笑眼中闪烁着智慧与自信,这或许是他作为科主任的浓缩版“治科方略”吧。
江波详解道:以一个外科亚专业而独立成科,称雄本省结直肠肿瘤专业领域的山西省肿瘤医院结直肠肛门外科自带优质基因的光环,科室定位和目标方向自应高远,那就是打造精品,争创品牌,将微创的精益求精理念进行到底,发挥到极致。科室实行临床与科研并重的双轨运行机制,以“NOSES、ERAS和MDT”三大医疗亮点为技术支撑,助推学科发展。而星期四下午全科不安排手术,是他们雷打不动的学(下转2、3版中缝)(上接第3版)习日和MDT日。江波把每个月四个星期四下午的3-4点做了详细的规划:一为主任行政总查房,三为科研教学查房,二、四为业务学习研讨;随后的每个星期四下午4-6点,则是MDT多学科会诊时间。说到MDT,江波颇有些自豪。他引用毛主席的“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来比喻他们在MDT上的坚持。结直肠科从当年在全省首先引进MDT多学科综合诊疗理念至今,每周一次持续推进MDT活动成常态化,已举行348期,为2200余例结直肠癌患者提供了规范化精准化的综合诊疗方案,使MDT成为科室的优良传统和特色项目之一。如今“NOSES、ERAS和MDT”三足鼎力的格局,奠定了科室在全省乃至全国日渐提升的专业学术地位和影响力,赢得了中国NOSES联盟山西分会、山西省抗癌协会大肠癌专委会、山西省抗癌协会快速康复委员会(ERAS)专委会等在我院的挂靠落户,江波被选举为中国NOSES联盟山西分会的理事长,并与科室副主任刘海义分别担任着两个专委会的主任委员,在全国和全省的各类高规格学术会议上,多次担任大会主席和进行大会发言。科室每年一次的龙城大肠癌高峰论坛已连续举办十届,成为在全国颇具影响力的一个学术品牌。科室因为专业所以规范,因为规范所以优秀,吸引了省内外越来越多的患者慕名就诊,今年开展各类手术已达1800多台次,无论门诊、住院、出院人数或是手术量等各项指标均名列医院前茅。
“科主任性格”之本真与传承
有一种精神,看似朴实无华,却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有一种性格叫“科主任性格”:认真、踏实、执着、坚持,潜移默化于科室品格当中。江波说,过去老主任总说“科主任性格”,那时还不太理解,现在自己当了主任,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其内涵,它是历代结直肠科科主任共同的精神品质,又在不断的延伸升华中,形成了一脉相承的科室文化。这种“科主任性格”正是江波自己的性格特点,那就是敢于突破创新,话不多说先干,不较劲不喧嚷,把想做该做的事儿坚持不懈地做好。无论NOSES、ERAS的实干还是MDT的坚持,无不庚续着这样的性格传统。仅NOSES,他就做了很多事情:参与全国巡讲、专家共识的制定、参编书籍《NaturaⅠ0rifice Specimen Extraction Surgery》(经自然腔道取标本手术结直肠篇)的多个版本;去年疫情期间,他担任国际NOSES经典手术视频大赛北中国区执行主席,在全国首次成功举办了NOSES网络手术视频大(下转1、4版中缝)(上接2、3版中缝)赛;更值一提的是作为中国NOSES联盟山西分会理事长单位,参与发起了“中国胃肠NOSES百场公益学术活动红色之旅———山西行”系列公益活动,先后在阳泉、忻州、长治武乡等革命老区通过手术演示、教学查房、学术交流、赠送图书及音像资源等方式,积极带动基层医院的胃肠外科诊疗水平,促成了NOSES理念山西发展的燎原之势。江波感慨道,红色之旅使NOSES的精神内涵得以升华,赋予了NOSES医者仁心、健康中国的大爱情怀。
在结直肠肛门外科,“科主任性格”已非主任专属,而是映照在每个人身上,就像流淌在科室血脉中的基因,在不断地孕育、塑造着创新、实干的集体品格。这让江波深感欣慰,他“毫不吝啬”地夸自己科里的年轻人优秀、素质高、手术做得好、情商又高,说其它科比如手术室的同事都特别愿意与他们科年轻人合作呢。大家团结协助,兄弟情谊深厚,各医疗小组间高效配合,最多时曾经一天做20台手术。加班加点更是常态,科里唯一的女博士,曾一宿未眠,为患者量身打造ERAS快速康复方案。所有人共同维护、演绎、传承着他们的“科主任性格”。而科主任江波,身兼中国NOSES联盟山西分会理事长、山西省抗癌协会大肠癌专委会主任委员、快速康复ERAS专委会等十余项学术职务,还是民革山西省直第八支部的主委,科室、学术、社会责任一肩挑,忙是他的主色调,创新是他的职业追求,建设全国重点科室是他的心中愿景。他说“设定远大目标,离不开甘做人梯,一步步积淀积累,脚踏实地地把握好过程,走好每一步,终有质变腾飞的那一天。”平实的语气中透着坚定。